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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遠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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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安遠如此“挑釁之舉”,伍遺勾了勾嘴角,“想要單槍匹馬強行帶人走?真有趣,給我攔住他!”

城墻上的弓箭手紛紛調轉方向瞄準安遠,城內空曠的大道上也瞬間湧出了無數手持刀劍的士兵,安遠被圍堵在中央,猶如圓心一點。

伍遺不知何時叫手下弄來了一匹高大的黑馬,威武端正地騎坐在馬鞍上,方才眼中盈滿狠厲殺意的士兵轉瞬恭謹地往兩側退開幾步,自覺地為他讓出一條小道。

“去,把人帶過來!”伍遺眼尾下瞟,略一低頭朝士兵吩咐道,然後轉頭看向安遠,“大殿下,不勞你大費周章地去找他了。”

士兵把帶著手銬腳銬的安洺洛押了上來,“遠哥哥!你……”安洺洛欲言又止了半天,也不知該勸什麽,一臉惆悵。

安遠神色微動,給了安洺洛一個堅毅的眼神。

“你和他,必須留一個,如果大殿下既不肯自己留下,又非要帶他回去,那大殿下不妨試試我們武崇國的武力。”伍遺無法忍受又無可奈何般邪魅一笑。

“我說過,我必須帶走他。”話音未落,安遠甩動寒雲劍,劍身“嗖”地一聲飛了出去,挾帶著鋒銳的劍氣繞著安遠飛速地轉了一圈,受到劍氣沖擊的士兵一個接著一個倒在地上,痛叫的嘶嘶聲響成一片。

銀劍如飛舞的銀蛇游了一圈後精準地回到了安遠手上,毫無停頓,安遠拉起僵繩沖向安洺洛,守在安洺洛前面的士兵滿臉驚懼,想擡起手中的劍卻怎麽也擡不起來,最後只能慌亂地往兩邊躲,安遠在經過安洺洛身側時一把把他撈上馬背,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一幫廢物”,伍遺眼見安遠就要帶著安洺洛逃出城門,奪過身邊一名士兵的弓箭,迅速將箭搭在弓上,拉滿整張弓,微閉左眼,瞄準安洺洛的後背,放箭。

只見黑箭如夜色中展翅的雄鷹淩厲地往目標撲去,在僅距安洺洛的後背約一尺之遙時,安洺洛的周身隱隱現出數道血紅色光暈,黑箭竟然像撞到了銅墻鐵壁一般反彈出去,掉落在地上。

伍遺瞳孔微張,面沈如水,暗暗驚道:“他到底是什麽人?”

“將軍,要追嗎?”一名首領上前詢問道。

看著視線中越來越遠的兩人,伍遺招了招手,稍稍俯首在身形矮自己半尺的首領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麽,隨即又擡起頭正色道:“追”。

“是!將軍。”

安遠帶著安洺洛一路飛馳,身後的追兵窮追不舍,寒雲劍與湧向周身的短箭撞擊撕割的“劈啪”聲在安洺洛耳畔響個不停,安洺洛回頭望了一眼那烏壓壓的一片,只覺難以甩掉,剛想張嘴說話,安遠淡定地安慰他,“沒事,我來的時候在前方不遠處設了陷阱,待會兒可以甩掉他們。”

果不其然,那些追兵一不留心落入暗坑中後,安遠帶著安洺洛趁機趕緊甩掉了武崇國的追兵,趕回了瑤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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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洺洛,你幹什麽傻事呢,傻孩子。”王後摸著安洺洛的頭慈愛地微嗔道。

安洺洛擡起頭細聲說道,“母後,我本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人,是父王母後收留我,養育我,洺洛心裏只有無限感激,若有報答的機會,定當義無反顧。”

“誰需要你這樣舍命報答了?替人家做事之前先問問人家願不願意接受,否則,你反而在給別人心裏添堵。”安遠偏過頭去,故意做出一副責難的神情。

“可是……”安洺洛還欲解釋道。

“沒有可是,洺洛,你聽著,不管發生什麽,就算天塌下來,也是我先頂著。”安遠正色道,一臉不容置疑。

“嗯。”安洺洛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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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瑤草國大殿下今日劫走了三殿下,臣主事不力,還請國王責罰。”

國王撩起眼皮看向伍遺,勉強壓抑住心中怒火,不動聲色地說道:“瑤草國不安好心賣給我們所謂的神藥時星草,又毫無真心以示歉疚。”國王頓了頓,拿起案上的狼毫,在泛黃的紙上寫著什麽,“傳本王旨意,明日出征瑤草國,還我武崇國尊嚴,伍將軍就借此將功贖罪吧。”

“是!”伍遺應聲答道,無喜無悲,看不出心中有什麽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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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當空,炙熱的暑氣烘烤著整個大地,令人感到渾身燥熱。

侍女手執一把長扇上下緩慢地煽動著,發出細微的風聲。國王把安遠叫來,面容凝重,眉毛擰在一處,輕輕放下邊境交界守衛送來的戰書,擡起頭望著安遠,“終究是躲不過”。

“父王,讓我去吧,近年來武崇國一直仗著武力強盛稱霸一方,對不順從自己的國家肆意打壓,即便是表面上合作,暗地裏也實非真心,他們會下戰書,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這符合他們的做事風格。”

“遠兒,此戰一定要小心,平安歸來。”國王溫聲道,仍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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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還是艷陽高照的大晴天,陽光追著人跑,傍晚突然驚雷乍現,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潤濕了整個天地,霧氣在半空中氤氳,給過路的人身上蒙上一層濕意,也給茫茫夜色厚塗了一片暗影。

山間小溪流水潺潺,溪流聲與烏鴉的叫聲相和,還隱隱約約混雜著低語的人聲。

流水倒映著兩個幢幢黑影,將它們沖散又拼合。

“阿父,武崇國和瑤草國的一戰就在明日,用腳指頭也能猜到瑤草國派出來作戰的肯定是安遠。”伍遺對眼前的人畢恭畢敬的說道。

此人披著黑色鬥篷,兩手交疊在腰後,目光直視伍遺,渾厚低沈的嗓音混在淙淙的流水聲中傳過來,“嗯,上次聽你說安遠還有一個身懷神秘力量的弟弟,現在查清楚此人來歷了嗎?”

“未曾”,伍遺頓了頓,現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只查到安洺洛是十年前入的宮,隨後便被瑤草國國王封為二殿下,他們的子民皆知安洺洛非皇族血脈,實際上是個養子,只是不知瑤草國國王當初收他為子會不會是看中了他身上的奇異力量,這股力量真是聞所未聞,瑤草國從未有人提及過。”

“是嗎?那真是有趣極了,安遠的死活不重要,這個人,我們要收為己用,遺兒,你知道該怎麽辦。”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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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戰出發那天,安遠故意起的早早的,可沒想到國王、王後,還有安洺洛起的更早,臨別一敘是難免的了,安遠在心裏默嘆還好安桃柚睡的昏昏沈沈起不來,否則在面對父王母後外還得哄拉扯著自己不讓走的妹妹。

最怕直視他們殷切焦慮的眼神,安遠不願多渲染離別的氣氛,留下一句“放心,我會回來的”便騎上馬,領著軍隊往前沖,卷起陣陣飛揚的塵沙。

密密麻麻的黑雲低低的垂著,空氣中濕氣和熱浪交纏包裹,給人一種心被黑布蒙住的壓迫感和喘不過氣來的緊張感。

雙方對峙並未多說什麽,伍遺遠遠地看著對面身披金甲的安遠,嘴角微微噙著笑意,眼底卻深藏兇狠的殺意。

戰場上金戈鐵馬,殺氣沖天,無數兵馬橫沖直撞,掀起滾滾黃沙,雖然騰起的黃沙給眼前造成了一片混沌迷障,但殺到狠厲處的將軍戰士,眼中視物分明,尤其是要殺的獵物。

兩軍對戰,廝殺哀叫聲響成一片,黃色的塵土被不斷甩落的鮮血染紅,隨著漸漸加大的雨勢,浸入地下的鮮血又從地面上洇出來,形成一條條溪流。

豆大的雨珠沾滿安遠的臉龐,順著臉頰細瘦的線條淌下來。安遠緊了緊手中滴血的寒雲劍,從身中數箭後開始走路踉踉蹌蹌的鬃馬上一躍而下,揮劍劃出幾道光影,眼前的將士紛紛嗚呼倒地。

就在安遠拼命廝殺時,忽而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拽著自己,似乎被什麽東西絆住了一樣。安遠舉起寒雲劍凝神出了一招游絲長舞,身體附近的神秘力量受到了些許影響,顫了顫,但沒過幾秒,它們又收緊了些,繼續糾纏著安遠不放。

武崇國的將士見安遠眉眼緊蹙,現出些許慌亂的神色,臉色也比之前難看了些,立即見縫插針,舉起刀劍猛地向安遠砍去。

只見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安遠條件反射地側身躲過,逃過一劫,但敵方將士仍不依不撓地舉劍刺向自己,將欲氣聚丹田之際,手中長劍竟沈到揮不動了。

“怎麽回事?”安遠暗道不好,對於刺向身前的利劍只好慌忙躲過,連退數步。可把安遠當做目標的刀劍卻不只一把,躲過這一刀,又來不及逃過那一劍。

“撲哧——”,失去寒雲劍保護的安遠最後還是被長劍插入了胸口,接著,更多把長劍或刀槍紮進自己的身體。鮮血汩汩從身體流出來,疼到發麻,雙手如淒風苦雨中飄零的枯葉般不停地顫抖,寒雲劍終於從安遠手中滑落,重重砸在變得黏稠的沙土中,濺起一串血花。

“嘔——”,一團血水從口中噴出,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搖晃起來,也不再聽從腦中的指揮,安遠往後倒去,在身後的軟土上摔出一個人形坑,宛若自己給自己弄了一個墳墓。

“遠哥哥,遠哥哥——”

“遠兒,遠兒——”

安桃柚柔軟的呼喚、安洺洛的聲音、父王母後關切的叫喚,穿過戰場上的廝殺聲、兇猛的風雨聲,從遙遠的深處隱隱傳來,越來越清晰,安遠的眼前浮現出他們模糊的臉,隨後,視線變得越來越朦朧,他們的臉被沖碎了,呼喚聲也逐漸遠去,安遠欲張嘴說點什麽,可滿嘴的鮮血已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皮緩慢地動了動,驀地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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